青女和紫冰又坐了一会儿,便扔下一块碎银,没事儿一般离开了。直到走出了杏花巷,四顾无人,青女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“还笑呢,我都要吓死了!如此离奇,只怕连东市上最会说书的‘铁嘴刘’,也编不出这样的故事来!”紫冰拍着胸口,心有余悸,“这茶水铺掌柜竟是一对亡命鸳鸯,如此作恶多端,须得即刻去报官才好!”
青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,说:“报官?谁信!我是下九流的巫女,用的是邪门异术——”
“只要找到那些脏银,他们就会相信,那可是证据!”紫冰急道。
“那你呢,在有的人眼里,已经是个死去的人了。别忘了,你现在是紫冰,不再是三年前的苦主宋黑甜,岂可随便抛头露面?”
“可我没死,总有一天我会回家!”
“你也说‘总有一天’,现在还为时尚早。此时若沉不住气,会乱了大计!”
“这……”紫冰一时语塞,想了想又说:“可是你也听到了,他们又在作恶。若再不加以阻止,只怕会有更多人无辜受害!”
“既已知道贼人在此,何必急于一时,万一失手,反倒打草惊蛇。我们且回去,好好琢磨了应对之法再来!”
“也好,此事非同小可,还须得想出个万全之策!”紫冰点头道,又问她:“你如何知道他们隐匿在此地?”
“你别忘了,这几年我一直在打探你三舅母的下落,顺便也找找那几个骗子。结果你舅母之事还未有个眉目,倒发现了翟强和痴云的行踪,只是尚未确认。现在可以肯定,他们就是当年骗去你五十两银子的贼人!”青女有些得意道。
“你的吐真水果然管用!”紫冰赞道,忽又想起什么,急急地问,“你该不会也对我下过吐真水吧?”
青女笑道:“你从未说过假话,我何必多此一举!”
“那见素哥哥呢?”
“吐真水对他完全无用!”
“这是怎么说的?”
“我用吐真水,只为对付恶人。见素仁厚,用之何为?”
“可我总觉得,见素哥哥身上有些秘密。”
“就算有秘密,也是他曾经受过了伤。他是男孩儿,有些事他不愿说,是他不屑于一提,也在情理之中。你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,也定有些是不愿拿出来说的,你觉得那是秘密么?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紫冰释然一笑。
走着走着,紫冰突然慢下脚步,若有所悟道:“那痴云说,遇到翟强之前,她成过三次亲——她该不会,先后将她的三个夫君都害死了吧?”
青女只摸棱两可地说了句:“你自己想啊!”
“可惜!刚才要是多问她一句就好了!”紫冰后悔不迭,“她既喝了吐真水,为何不将实话一口气儿全说出来?”
青女哭笑不得,只管大步朝前走着,远远抛下一句:“那痴云岂不要说上三天三夜?依我看,她那样折腾,不过就是想改变命运,可惜太不走运了些!”
“非也!不幸之人何其多,难道个个都要去劫财害人么?此二人如此狠毒,还真是般配……”紫冰一边嘀咕着,一边加快脚步,追赶青女而去。
再说痴云这边,直到第二天深夜,翟强才回到了茶水铺,径直来到后堂——在厨房后面,是一个不大的庭院,因为疏于打理,已经长满荒草,促织在里面发出“唧唧唧”的鸣叫声。对面是两间厢房,东边一间是他和痴云的卧房,旁边一间用来堆放杂物。
庭院一角的草丛里,果然有个废弃已久的灶台。可以想见当年的屋主家宅兴旺,还曾经在院子里大摆过宴席。如今人去屋空,只剩下一口几近坍塌的破灶台,跟后来之人诉说着当年熙熙融融的热闹。
翟强身形高大,面色粗粝黝黑,鹰钩鼻,颧骨突出。眼睛虽不大,却如鹰眼一般锐利阴鸷。他在那废灶台前停下了,借着屋里透出的亮光,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碎石和泥块。
确定那里无人翻动过之后,他才放心朝东厢房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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