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略一犹豫,还是跟着她走了进去。
两人坐定后,青女叫道:“掌柜的,上壶好茶来!”
“来了!”一个着慵妆、梳堕马髻,穿得花红柳绿的女子应声而出。一见青女和紫冰两个,满脸的媚笑顿时僵住了。不过她反应甚快,马上换了副笑脸迎上来。
“哟,是姐儿俩啊!来这儿走亲戚的么?”那女子一边上茶,一边搭讪道。
一股浓烈的蔷薇水的香味儿随之袭来。紫冰淬不及防,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。
青女听掌柜称她们为姐俩,心中窃喜,强忍住要哈哈大笑的冲动,不露声色道:“走亲戚,顺便看个风景!下山时走了条小路,不觉走到此处。怎么,一见不是哥俩,内掌柜失望了?”
“这是怎么说的来!”那女子妖娆一笑,说,“来了就是客人,分什么哥俩姐俩!”
“上几碟好吃的果子来,我这妹妹有些饿了!”青女又补充一句,“果子一定要上好的!”
那女子唱了声诺,走进后堂张罗去了。
紫冰这才小声对青女说:“这家茶水铺,还有这个内掌柜,似乎有些不妥!”
青女微微一笑,也压低了声音,说:“你猜得不错,这是家黑店!”
“什么!”紫冰惊道。
“嘘!”青女忙示意紫冰冷静,又小声说:“别怕,有我呢,且看我的眼色行事。”
不一会儿,伴随着一阵香风,那女子端着几碟果子走过来,放在桌上,娇声说了句“慢用”,又一扭一摆地摇晃进后堂去了。
紫冰瞧了瞧桌上那几碟果子,有缠枣圈、林檎旋、香砌藕条、杂丝梅饼儿。
“没事儿,尝尝吧!”青女朝紫冰点点头。
紫冰每样都尝了一块,忍不住直皱眉头!那枣圈、林檎旋是陈的,似乎存放了许久,藕条有股霉味儿,梅饼已经发粘——都是些不堪之物。
“出门在外,吃食没那么讲究,你且将就用些吧!”青女笑道,拈了几片缠枣圈扔进嘴里,又饮下一大口茶。
紫冰留意到,青女从怀里取出个小药瓶来。因为她面朝大门坐着,正好背对着后堂,所以行事起来不慌不忙。
只见她拔了小药瓶的塞子,往茶碗里倒了两滴“药水”,伸出手指在里面搅了搅。
“那是什么?”紫冰好奇道。
“吐真水!”青女小声说,“过会儿你无论听到什么,都要保持镇定!”
紫冰还在疑惑中,青女已经收好药瓶,嚷嚷起来:“内掌柜,你家的茶水怎么有股怪味儿!”
那女子一撩纱帘,脸色颇有些不耐烦,一边说着:“我才煮的茶,哪来什么怪味儿!”,一边走到青女跟前。
“不信,你尝尝!”青女举起茶碗,“像是茶叶发了酸!”
那女子不客气地抢过茶碗喝了一口,咂摸了咂摸,说:“酸才是好茶呢!北苑茶中龙团凤饼都是这个味儿,来我这儿的客人,从未有人说过它半句不好的话。不信,我喝与你瞧。”
说完,一仰脖,将那碗茶喝了个底儿朝天。
青女见了,忙说:“竟是我见识浅,少见多怪,唐突了!”又朝紫冰递了个眼色。
紫冰会意,拿起自己面前的那碗茶,也喝下一大口,说:“我倒觉得味儿还好!”
那女子听了,甚是称意,朝紫冰抛了个媚眼,说:“还是这位姐儿识货——”话音未落,身子忽然摇晃了起来,似乎有些站立不稳,忙在紫冰边上坐下了。
“想是昨晚没睡好,突然有些头晕起来,我坐坐就好了!”那女子强撑着解释道。捂住额头默默了片刻,待她再松开手,抬起头时,已是脸颊喷红,双眼迷离,笑容诡谲。
青女见此,笑道:“你家的茶水铺取名‘强云’,可是有什么说头?”
那女子马上回道:“我名叫痴云,相公名叫翟强,我们夫妻二人开的的茶水铺,可不就叫‘强云’茶水铺么!”
“掌柜今儿不在铺子里?”青女又问道。
“他哪有空在这儿呆着!真靠茶水铺这点营生过活,只怕早饿死几回了!自是在外面忙着偷鸡摸狗、坑蒙拐骗,瞧着机会打个劫、杀杀人什么的。”
那自称为痴云的女子信口说来,语气风轻云淡,就如同跟邻居正扯闲天儿,随口说起些劫财杀人之事,就跟聊起早饭吃了碗细料馉饳儿一般稀松寻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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