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小姐端着茶,正要敬给萍儿,四小姐突然对老员外说:“爹爹,你的冠子歪了,我帮你整整吧。”说完便走过去,站在员外面前,帮他整理起冠子来。
萍儿便眼睁睁看着,五小姐朝茶水里吐了一口唾沫,又笑嘻嘻地将茶水敬给她。萍儿接了茶,若无其事地一饮而尽——不料茶水极辣,她嘴里、胃里顿时像着了火一般,眼泪止不住大滴地涌出来。
张员外见了,关心地问:“娘子,你这是怎么了?可是身子不适?”
萍儿吸吸鼻子,用袖口擦拭眼泪,强笑着说了句:“我是瞧着一大家子人,和和气气地在一起,开心得落了泪!”
张员外听了,顿时喜上眉梢。心想自己年过花甲,竟如意娶得桃李年华小娇妻。更难得的是,一家上下和睦亲昵,好事,好事!当下命人请了戏班子来,热热闹闹地连唱三天大戏。
这天的戏有些沉闷,萍儿提早离了席,一个人来到鱼塘边上,给池子里的锦鲤洒喂鱼食。
忽听得有两个人走近。萍儿听出一个是大夫人,一个是四小姐。她们在假山背后停下了,叽叽喳喳地说着私房话。
“宋家的小丫头挺能忍啊,我在那杯茶水里,加了足有三大勺子的咸盐,她喝了一大口下去,竟眉头都没皱一下,还冲我咧嘴笑呢。”
“我那杯茶里有一多半是米醋!我瞧见二嫂嫂向厨娘要了几只鸡苦胆,想必她的茶是极苦的,嘻嘻!”
“五妹妹说,她磨了好些芥子粉呢,还怕辣不死她……”
又是一阵笑声传过来。萍儿听了,气得直咬牙。她想起那日敬茶后,回房吐了个翻江倒海,直把胆汁儿都吐了出来。
“十**岁,大好年华,却甘愿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作填房,不是为了贪图他的钱,难不成还是贪图他的人吗?”
“就是!她才多大,比我和五妹妹才大了不过一岁两岁,竟要我们叫她主母,她也配!我阿娘为爹爹一世操劳、一世筹谋,张家才有了今日气象!她倒好,鸠占鹊巢,坐享其成来了,天下可有这么便宜的事么?”
“难道她看不出自己的身份么?不过一顶花轿悄悄抬进张家的,跟个妾室并没有区别。说到底,不过就是个奴几,是个玩艺儿,给我提鞋我都嫌她手脏!”
“她多精明啊,不过是水仙不开花——装蒜罢了!可我们也不是傻子,由着她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。”
“大嫂嫂还真得提防着她些!瞧她那样得宠,万一生下个儿子来,爹爹老来得子,必定视若珍宝,你和二嫂嫂两家岂不要吃大亏!”
“痴心妄想,她还想生儿子分家产呢!给她的茶水里加芥子、加鸡苦胆还是轻的,不过给她提个醒。多早晚给她来一狠招,直叫她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她才知道什么叫活人不易!”
萍儿听得浑身发冷,不禁用手捂住口鼻,生怕发出一点声响,被说话的人发觉了去……
此后萍儿只是闷闷的,推说身子不爽,连回门之礼也免了。只在两月后,趁着张员外出远门访友,她叫人套了马车,又包了些绸缎和金银首饰,让小玉陪着,回了趟卧龙村的娘家。
家里正在盖新房,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,对招呼萍儿并不上心。只有巧凤乐颠颠地跑了来,接过那包礼物拿回房里藏好,又在院子里摆了果子、茶水,和她扯起了闲天儿。
“你爹爹和哥哥们正忙着挖房基呢,几个叔叔也都过来帮忙了。”巧凤心情大好,眼角眉梢全是得意。
“难得他们也热心了一回!”萍儿深觉意外,“这倒怪了,巴巴儿地上杆子来帮忙,莫不是猫儿闻到了腥味儿?”
“自然是有好事!已经说谈妥了的,他们出了力,等新房盖好了,老房子留给他们住——有了新房,谁还乐意住老房子啊!”
巧凤瞧了眼萍儿,又补充了一句:“再说新房也够宽敞,还可留一间你回娘家时住!”
这时,文儿的娘子远远地唤了声巧凤,巧凤应了一声,想走,又觉不妥,正两难时,萍儿说:“阿娘去吧,我也正想跟过去瞧瞧呢!”
巧凤忙劝止她道:“你可别!那儿全是土,仔细弄脏了你的绣花鞋。我且去去就回来!”
说完便离开了,留下萍儿一个人,有些讪讪的,也不知找谁说话去。
她去瞧了瞧自己做姑娘时住的屋子,如今被两个侄儿占着。她的东西早已被清了个干净,没有一点痕迹留下来,就好像她从未在那里住过似的。
祥儿已经定了亲,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未过门的娘子,对萍儿也是淡淡的,只打了个照面,寒暄了几句不关痒痛的话,便各自散了。
萍儿觉得有些渴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却是透心凉的,不由得脱口说了句:“茶凉了!”
小玉听了,正想到厨房里帮她找些热水来。萍儿劝止她道:“罢了,我就喝口凉的,不妨事!”
干坐了半日,萍儿觉得无趣,就带着小玉离开了宋家。并没有人送她。
有一刻她突然想到,那日阿娘劝她说:“傻闺女,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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