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小脚轻轻晃荡,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子像张轻飘飘的纸片悬在半空,颈间一根长而又长的白绫,口舌紫胀,眼中恨意勃发,似在血泪泣诉:“父亲欲将我许配于这等不忠不义的奸佞小人。父母之命,非我可抗,唯一身清白奉还父母,免我囹圄之中以身伺虎…”
何必呢?只是因为要嫁给一个人渣,就要去求死吗?
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?你看,这样的人渣她不仅嫁了一次,死了一次,还要死而复生再嫁一次?
恍惚之中,她仿佛听见了喁喁佛语,似是在点拨,又似是在鼓励。
无想有想,想非所想。无愿所愿,愿非所愿。无余涅槃而灭度,无度无量而无边。福德不可思量,菩提应教所往。
爱与恨,都有无边无际的力量。
弥留之际她迸发恨意,却留下比恨意还要绵久的母爱,让她孤魂一缕飘零世间亦无法离去。
木匠妻子缓缓睁开眼睛,檐下盛放的昙花悄然败落,而她十指纤纤白皙细嫩,却是陈家养尊处优的嫡次女,当今的皇后。
丈夫还是同一位,儿子亦是同一位,身份却大不比以往。
她在偌大的宫墙之中谨慎又周全,与大司马陈克令虚与委蛇,在这四方深宫中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儿子数年成长。
太傅裴县之护下儿子的命,并有意将嫡幼女裴安素许配给太子做太子妃。
皇后对裴家心存着万般的感激,直到数年之后,那场选妃的牡丹花筵上,她抬起头来,看见人群之中走来样貌艳丽的裴家幼女,头顶一朵明黄色的牡丹。
人与人之间,鬼与鬼之间。
同类与同类之间,只需要一眼,便无所遁形,再无秘密。
娇艳欲滴的裴安素,低下头来给她请安,眉目和顺,眼神坚定地盯着面前的地面,恪守规矩,没有一丝半点的逾越。
皇后沉默半晌,喉头却似哽住,再难说出“抬起头来”这样的客套话。
旁人只当陈家的皇后,不喜欢裴家的太子妃。
可是皇后却如遭雷击心神恍惚,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,定定地想。
她认出她来了。
而她不是人。
太子妃裴安素…哪里是个十五六岁娇艳欲滴的姑娘?
分明是抹…面目可憎,青面獠牙的怨魂啊…
那些年曾在洛阳乡间流传的诡语,那些宫人内侍绘声绘色的秘闻,那前朝公主与驸马之间不可说的点点滴滴…
冷汗顺着皇后的背脊一点点往上爬,她脸上挂着笑容,嘱咐身边的仆妇将裴安素送出,满心却只想到了一件事。
她是陈家的皇后,想的却是杀掉身畔这个皇帝。
那裴安素…又是个什么玩意?裴安素欲嫁给太子卢睿,报的又是何等居心?
一直以来…力挺太子上位的太子太傅裴县之,又到底打得是哪门子算盘?
到得此时,陈皇后终于对太子太傅裴县之初次显露了戒心。
中秋夜宴,是她嘱人跟在太子与太傅身后,千钧一发时吸引太子的注意,免去太子洗脱不清的逼/奸嫌疑。其后太傅裴县之血溅金銮殿,亦是她瞅准机会下手,借陈家之力将计就计,将太傅裴县之彻底斩除。
乃至后来太子北征,亦是她一手扶持秦家上位,将裴安素接入宫中小心看管,于佛堂中日沐佛光,彻底与太子隔绝开来。
含章殿阴暗的小佛堂中,皇后端正肃穆地跪坐在裴安素的身前,看着面前冷淡又自持的她冲着佛祖盈盈下拜,高昂的下巴丝毫没有半点的心虚。
“娘娘再逼问我,我亦只是这一句话…”裴安素微微笑,“您的肉身是陈家女儿,一片丹魂却为护卫殿下而来。我的肉身亦虽是裴家女儿,但与您一样,一片丹心只为救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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