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秀芝疑惑道:“你们不杀我,难不成想让我去官府投案自首?”
“自然不会!外婆也说了,那是家丑,家丑不可外传!”紫冰盯着秀芝的眼睛,缓缓说道,“不过,杀人偿命,我们想怎样,你心里头最明白不过!”
顿了顿,紫冰又转身对青女一干人说:“我们走吧!”
青女先是不肯,又拗不过紫冰,只得抱着宏儿朝院外走去,紫冰、见素、无尘紧跟其后。宏儿又哭喊起来,嘴里直喊着:“阿娘,我要阿娘……”
秀芝急道:“你们要去哪儿,究竟要对我的孩子怎样?”
她见四人全不理会,又嘶声喊道:“宋黑甜,我知道你恨我入骨,你就杀了我吧,只要能放过我的孩儿们!”
依旧没有回应。秀芝又转身对唐平扑去,连声喊道:“官人,你快想想法子!你快救救我们的宏儿和洽儿吧,他们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!”
“诚儿是他们黄家的人,他们不会对他怎样,可是宏儿和洽儿,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,只怕会遭到不测!”
唐平只管瘫坐在地上,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,早已没有了半点心气儿。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爹娘……从未有人,从未有人像爹娘那样疼我!让我住着大屋,给我做好吃的,裁了新衣裳给我穿,嘘寒问暖……”
“我答应过你们,要好好照顾小芹……可我,可我亲手杀了她!爹爹,阿娘,平儿有罪,平儿后悔了……小芹,我新学了一出滑稽戏,演给你瞧好么?你定会喜欢……”他看也不看秀芝一眼,就好像她并不存在一般。
秀芝失望地站起身来,啐了他一口:“呸,又是个没用的男人!”
她突然气急败坏地冲着紫冰的背影喊道:“宋黑甜,你这个丧门星!要是你敢动我孩儿们一根手指头,我定会将我和炳炎之事抖落出去,我要让全村里都知道,你们黄家伤风败俗,丢人现眼……”
然而紫冰一行人连头也懒得回,只管朝前走着。
秀芝嚎啕哭倒在地……突然,哭声戛然而止,她爬起身来,踉踉跄跄往厢房里走去,直到梳妆台前。
时下女子梳妆用的是妆奁,在一个小盒子里装着些铜镜、簪钗、梳篦等物。即使是富家千金,也只有对开双门的梳妆小方匣子,门内装抽屉数个。她却不满足于这些盒子、匣子之类,亲自描了图样子,让唐平找了出色的木匠,精心打造出一个别出心裁的梳妆台。
在专用的桌子台面上,中间竖着云纹镂空雕花镜架,镶嵌椭圆花鸟铜照子,旁设小橱数格。镜台面下设小抽屉数个,面上一律装有雕花围子——这样的梳妆台,别说在灵泉村,就是在遂州城里也难找出第二个来。
秀芝在梳妆台前的木凳上坐下。一一拉开那些小橱格、小抽屉,只见里面满满当当摆放着各种质地、各种式样的胭脂盒,样样精致出色。没错,这其中的多数,都是唐平为了讨她欢心,特意从张古老胭脂铺里买来赠送与她。
虽然秀芝日日蒙着黑纱,足不出户,但她依旧没改了痴好胭脂的脾性,每天精心将自己妆扮得蝶粉蜂黄,‘朱唇未动,先觉口脂香’。
她深知自己的优势所在,一介女流,之所以能让唐平顺服,就是靠着这姿色,三分引诱、七分迷惑。她把自己当成一剂迷药,时时提防着这剂迷药失效。每日起早贪黑,在唐平起床前化好妆容,在他入睡后再卸去红粉,从未懒怠示以素颜。
唐平哪见过这阵仗,只道“士为知己者死,女为悦己者容”,心下暗喜。相比起小芹来,秀芝不啻于天宫里的仙娥,自然要对她千般宠爱,万般纵容。
他偶然听见秀芝在梳妆时嘀咕了一句,说是盒子虽好,胭脂却只是普通而已,顿时留了心。
一日有人来解库典押一瓶大食国蔷薇水,唐平听他说起蔷薇水的好处,方知其价贵,又极受追捧,周围已有商人租来田地和农人,大片种植玫瑰,采集新鲜花瓣蒸馏出“玫瑰花露”谋利。
及至花木市场,他发现玫瑰花种已是玲琅满目,尤盛其它花品。又想起秀芝那句嫌胭脂不好的话来,脑中忽地灵光一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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