泡沫,眼见那层白色泡沫越来越厚,小哥突然提起勺子,就在一刹那间,碗里的茶汤中间凸起,很像一座小山。很快,水波平息,小山消失了,小哥再一搅,茶汤表面突然出现一朵盛开的九瓣莲花。
“太神奇了!”紫冰失声赞道。
“无他,唯手熟耳。”青女淡淡一笑,“我听说有个分茶大师,提壶冲茶,边冲边搅,眨眼间连分四碗,每碗茶汤上面分别浮现一句诗。第一碗写的是‘生成盏里水丹青’,第二碗是‘巧画工夫学不成’,第三碗是‘却笑当时陆鸿渐’,第四碗是‘煎茶赢得好名声’。四碗竖排成一列,正好凑成一首四言绝句!”
紫冰不禁叹道:“若得一见,实属三生有幸!”当下吃一口茶,又吃一口滴酥牡丹,惬意得连连点头,“茶与酥点果然绝配!”
青女笑道:“这不比找个歇脚亭,就着熟水饮子,啃冷硬的蒸饼强上百倍?”
说话间,胭脂铺那个叫刘三的伙计出现在门口,青女屏退了俸茶小哥,刘三左顾右盼一番,这才走进雅间,关上门。
“不知夫人传我过来,所为何事?”刘三入了座,恭敬地问青女道。
青女说:“我原是无事,不过出来逛逛铺子,吃吃茶,买点胭脂香粉,找人扯些闲天儿,可巧在胭脂铺子里看了出好戏。听你言语间,似乎对那员外夫人甚是熟悉,心下好奇,就想打听些有关她的趣事儿。”
紫冰听到此处,不等青女给她递眼色,即刻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银锞子,放在刘三面前。那刘三飞快地将那银锞子攥住了,揣进怀里,脸上的笑意更浓了。
“我家妹妹在张家大公子房里当丫鬟,自然听到些风言风雨。我们店里的伙计聚在一起扯闲天儿时,也常谈起她在张家的那些事。”刘三便竹筒倒豆子一般,将他听到的那些传言一一抖落了出来。
紫冰才知道,这一年来萍儿的日子过得着实不易。
那张老员外对萍儿颇为满意,平时对她也算得上宠爱,可他更喜外出与老友相聚,一去便是三五日,将萍儿独自留在家中。
在他外出的时日,萍儿每每被他的几房儿女作贱,当只家中多了个丫鬟使唤。每日只管叫她端茶俸水,洗衣打扫。一不如意,非打即骂。
老员外赏萍儿的金银,也悉数被他们搜罗了去,就连每月的份例银子,多半也变成了孝敬他们的礼品。
后来就连满院的下人,都不把这个新来的“主母”放在眼里。见萍儿惯于历来顺受,毫无还手之力,便也学着主人的样子指使起萍儿来。
厨房里的那些人向来拜高踩低惯了的,见此便也来凑趣,时常克扣她的汤水饮食,仅有的也是些无法入口的不堪之物。萍儿只得自己掏了银子,买回菜蔬烹制。不料被那大夫人和四小姐发现了,直接泼了汤水菜蔬不算,还骂得萍儿抬不起头来。
萍儿心里委曲,夜里常哭得泪人一般,却又不敢让老员外知晓。
其实老员外并非一概不知。他见萍儿脸上时常有伤痕,眼睛也是红肿着的,心里更是明镜儿一般。但他不愿说破,也是怕伤了和气,失了父子间的情份。作为补偿,只好多赏些金银手饰给萍儿,只是这些个好东西,很快又落到了他的几房儿女手上。
萍儿手下还有两三个丫鬟小厮,虽每月各有工钱可领,可她作主母的,少不得要打赏些银子。如此下来,常常觉得钱紧,只好借着员外夫人的名头,不时到张家租借出去的那几家铺面去打打秋风。
掌柜们都厌烦了她,碍于老员外的情面,倒也没跟她撕破脸去,只是小心伺候着。得知她出身农户,没见过什么世面,便拿出些看起来热闹,其实不甚值钱的货品赠送于她,她竟浑身不觉,只当宝贝一般收着。
萍儿也知自己的处境危殆。老员外日薄西山,万一哪天有个山高水低,自己又没个子嗣作依仗,定会被张家的几房子女生吞活剥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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