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东老还精医理？”
郭朴趁他张嘴，又看了一眼他的舌头，沉声道：“肾水亏于下，则口燥咽干，舌苔薄黑而干，脉细；阳亢不进于阴，阴虚不能纳阳，故不寐。”
高拱微微皱眉，不知郭朴纠结张居正的一点小病作甚，张居正却干咳一声，道：“区区小疾，不足挂齿……陛下传召，我等还是早些往吧，莫要让陛下久等了。”
张居正这个说法，高拱倒感到有理，便点了点头，三人连同陈洪一起出了内阁。
三辅臣地位虽尊，但在紫禁城中照样不能骑马坐轿，只能由陈洪带着徒步往乾清宫赶，几个小宦官在后面随着。
张居正有些怕郭朴持续讨论他的“病情”，下意识吊在最后。好在郭朴刚才似乎也只是顺口一说，没有持续纠结的意思，和高拱一样冷静脸往前走。
阁臣奉诏由内阁前往乾清宫，并不是走皇极殿这边的紫禁城中轴线，而是沿着文华殿和崇楼之间的小道一路往北，过箭亭左转，穿过景运门，再走一小段到乾清门右转进乾清宫。
前头一截还好，张居正固然拖在后面慢慢吊着，但只是故意为之，等过了箭亭，高拱和郭朴已经穿过景运门而往了，张居正却已经气喘吁吁，满头大汗，口干舌燥，不得已只能弯着腰，扶着汉白玉的栏杆歇口吻。
陈洪是一直跟在高拱身后一些的，此时已经过了景运门，本来看不见张居正的情况，但他身边的亲随小宦官一直都在注意着，见张居正掉了队，连忙告诉陈洪。
陈洪转头一看，连忙吩咐道：“你们两个，快给张阁老送点茶水喝喝。”
高拱和郭朴这才知道张居正的情况，高拱暗忖：皇上召见三辅臣，假如只有我和质夫两个人往，却把张太岳漏在后面，只怕要担心是我在排挤他，不如等他一等吧。
于是高拱就站定不动，等张居正歇口吻赶来。
郭朴的眉头则皱得更深了，对高拱道：“肃卿，你没有感到他本日有些不对劲？”
高拱心思没在这块，闻言只是道：“嗯，是啊，病得有些突兀了……他比咱俩还小着十几岁呢，怎么身子骨就这样了，平时瞧着不是挺好的吗？”
郭朴皱着眉没搭腔，高拱顿时感到有些异常，脸色郑重了些，转头问道：“质夫兄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？你刚才在内阁时说他是怎么来着？”
“他说念及皇上病情不能进睡，我看只怕不然。”郭朴解释道：“从他的表征来看，阳亢不进于阴，阴虚不能纳阳，故不寐。而他本日稍动则汗，目赤而睛黄，此乃阴虚火炽之状，再加上……”
高拱听得不是很明确，伸手禁止了郭朴的话，苦笑道：“质夫兄，你也知道我不通医理，可否说得简略明确些？”
郭朴自失一笑，道：“倒是我忘了……我的意思是，他昨日可能用过虎狼药，而且过量了。”
高拱愣了一愣才反响过来郭朴所说的“虎狼药”所指为何，脸上的笑脸一下子就退了个干干净净，捏着拳头咬着牙，问道：“质夫兄此言认真？可有把握？”
郭朴叹了口吻，道：“现在乾清宫里一堆的太医全都在呢，你要是信不过我的半拉子医术，待会儿让太医们随便瞧瞧就是了。”
这话的意思，那就是十拿九稳了。
高拱只感到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，眼前的风景似乎都晃了几晃。
“看来待会儿等皇上交待了正事，我还真要问上一问了！”高拱咬牙切齿隧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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